补贴穷人时如何把富人挤出去

文/余晓平

西方的政客靠选票确立自己的合法性，所以就很少搞些花架子，而是尽量去惠及选民的利益，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至少可以做四年的规划，把眼光放得长远一点。像一些老政客，特别是政客家族，也就是中国所称的官二代，他们更会着眼于未来。因为很多国策从表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道理的，用中国的话来说是比较雷人的，有些甚至需要经历几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体会出来。如果普通百姓能够凭感觉治国，还要你政客干什么，那就更没有必要标榜自己的先进性了。

社会体制不同，政府所扮演的角色也就不同。马英九曾经把民主制度下的政府角色阐述得非常明确：“国家的首要职责，不是发展经济，不是强大军事，而是维护社会的公平和正义，保障弱势群体不被淘汰。此为国之根本！”“搞经济是国民的事，而不是政府的事。政府只能通过政策来调整经济活动中的各方利益，而不是赤膊上阵去搞经济。否则的话，你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能不***吗？”

原来保护弱者是政府最主要的职责，一个平等的社会，同时也会保护强者，但给强者设立一个规矩，那就是必须对社会做贡献，直接用税收的方式解决。这是在你赚钱之前就已经规定好的，不像中国，说你黑就把你打掉。富人的财富多，保护起来更复杂，所以要支付的成本也高。富人可以根据税收政策选择懒一点，少赚一点钱，这也并不是没有，很多人都在50岁之前退休了，我们能看到的富人都是勤快的。

保护弱者主要是集中在人类的最基本需求上，比如说食品免税、教育平等、医疗免费、廉价住宅、养老补贴等等。在上述的项目当中，最昂贵的要数医疗，所有享受过西方国家医疗的人都会叹为观止，特别是了解到加拿大、澳大利亚这些医疗免费的国家对穷人的待遇，回到中国现实当中就再也不会做什么赶英超美的梦了，十三亿人口的国家要是人人能有那个待遇，恐怕一两百年也达不到。

前两天我去做例行体检，被护士抓去给两位老人当翻译，他们是中国技术移民的家属，来到加拿大以后先是放了三个心脏支架，后来又做搭桥手术，现在每隔一段时间就去做体检，一切都是免费的。这在中国就相当于一个进城打工的外来户，政府还给他们的父母支付天价的手术费，而他们每个月支付的医疗保险费还不够验一次血，给政府付一年的税还不够在心脏上放一个支架呢。

过去有人说在中国一套房子消灭一个中产，我觉得这样说没有道理，因为你买了房子，固定资产还在，随时可以套现的，租房子照样可以住。我觉得在中国生一场大病消灭一套房子倒是真的，虽然命还在，但再挣回一套房子就难了。中国的很多福利方向是有问题的，表面上是解决住房，结果变了味，变成了解决产权，让可以掏得起十几万的中产占了便宜，真正住不起房的人还是住不起房。

国外的医疗之所以天价，是因为培养一个医生太不容易。如此高额的医疗支出又如何避免富人跟着沾光呢？这是刚来移民的中国人特别不适应的，那就是在一些高支出的医疗项目上用排队的方式，但这一定是那种不会要人命的。上面我提到的那位老人要是在中国做同样的手术，恐怕要损失一套房子了。我和他们闲聊时，尽管他们对心脏手术表现出感激和欣慰，但中间提了一句说，你看我夫人换个金属关节竟然等了三年还没排上队呢，这是为什么呢？

加拿大的免费医疗有一个特点，如果是要命的病，处理起来很快，其余如果需要高额医疗费的就需要排队了，像很多加拿大人膝关节有问题，换钛金属关节的手术是免费的，但需要排队，而且一次还只能给你换一个，这是最典型的拖拉项目。很多中国人看到加拿大医疗的那种拖拉，觉得资本主义也就不过如此，效率也实在太低了。

后来我通过观察才发现，这是一种把富人从社会福利当中挤出去的办法，像这类慢性病，就是膝盖疼痛，行动不便，穷人没有钱治疗，只能选择排队，当然超市有相关的药物。而富人觉得既然我有钱，没有必要忍受痛苦，于是自己掏钱找自费的诊所去治疗。很多中国的富人拥有上亿的资产，但是在加拿大还依然领救济金。如果遇上什么可以回国治的病，马上就买张机票回去了，这样就把机会让给了穷人。

通过降低福利标准挤走富人的办法在西方高福利社会非常普遍，解决居住权的问题上也比较典型。廉租房的标准比普通住宅要低，没有厕所和厨房，都是公共厕所，做饭用简易加热台或微波炉，这样你稍微有点钱就想搬出去，机会就让给了比你更穷的人。

免费教育又是一个例子。公校的建筑极其简陋，像我女儿上的中学，属于本省数一数二的名校，竟然还有活动板房的教室。但老师的待遇不比私校差，这样就保证了穷人能够享受到良好的教育，富人如果嫌公校的环境不好，教室不够气派，服装不够统一，课外活动没有那么丰富，就可以自己掏钱去上私校。但教师资源和教学质量相差并不是很大。

西方社会不靠人为的审核方式，那样并不科学，因为每个人的消费偏好不一样，况且审核容易形成权力寻租，这是西方社会最忌讳的事情。那么有人说会不会从医生那里走后门呢？一个医生年收入几十万，为了给你走后门会丢掉执业资格，那么你给多少钱他才能动心？给多了还不如拿这个钱去自费呢，那就不用排队了。因此对必需品采取降低标准，排队等候的方式，而非必需品一律采取价格调整，稀缺就涨价。这样的社会规则在西方已经运行了上百年的时间，而且在不断地完善。

中国在这方面需要学习西方的经验，但由于体制不同，政府从来都是短期行为，对于老百姓不理解的事情根本不去耐心解释，而是出台一些欺骗性的政策哄一哄百姓，结果最终实际上是穷人补贴了富人。这也是西方政治理论里面一直提到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政府机会主义”，为了维护自己执政的地位，不敢坚持真正合理的东西，这是非民选制度的特点。说来说去，还是制度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