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引用自老剑客《平民英雄不能证明官方良善》
就在前几天,一位杭州的公车司机吴斌先生在高速上驾车行驶的时候,一块破碎的刹车轮毂碎片击破车窗,正好击中吴斌师傅,当场造成吴师傅严重内伤。吴师傅忍着疼痛把车安全停好,保证了乘客的安全,自己最终伤重不治去世。
事情被媒体报道之后,各种溢美之词纷至沓来。某报甚至采访到了我,让我说说对此的看法。实际上看到吴师傅的行为之后,我脑子里首先反应出来的一个词不是英雄、壮举之类的大词儿,而是这样两个字:职业。作为一个司机,在受伤之后临危不乱,按照操作程序把车停稳,这是高度的职业化加上司机的本能,英雄绝对是英雄,在职业道德而言,他是个平民英雄。
何所谓职业道德?这是一个人从事某个职业所要达到的最低标准,也是一个人在从事这个职业期间的最高追求。很简单,就是卖肉的保证卖好肉、养猪的按照规定饲养,就如同当年旧社会店铺上的宣传语“货真价实、童叟无欺”那样,就算是有职业道德了。您说这事儿难么?看上去不难,实际上至少在咱们这里挺难的。
曾有人说过,咱们这里是一个“互害的社会”,简而言之,就是肉贩知道自己卖的肉不太好,所以他是不吃的,但他却去买了菜贩的菜,而菜贩的菜到底是不是喷了某种鲜亮剂也很难说。与此同时,一个不知道菜、肉有毒的人,他很无辜的买走了这些东西,但他的工作是销售毒奶粉,而菜贩、肉贩家里都有孩子。这就是互害社会的真实写照,而这还只是食品,其他方面也并不乐观。
当一个社会,职业道德所驱使的行动成为稀罕物的时候,吴师傅这样的行为自然就具有了与众不同的意义。应该说吴师傅这种行为在那里都会被视为英雄的,就像那些毫不犹豫冲入火场的消防员一样,他们本该是平民英雄,可供纪念、但不会拔高到某个程度。
非常遗憾的是,这样的平民英雄看来再次被官方消费了。官方的某根神经迅速做出了反应,各种荣誉马上就纷至沓来,甚至连“革命烈士”的谥号都用上了。这个未免让人哭笑不得,革命这件事可不能瞎说,在路上开车与革命没啥联系,要说真的有革命的内涵,不知道在道义上算是革了谁的命。
《环球时报》有文章说,重建良善社会、要靠底层平民,其中谈到中国社会底层平民还是很善良的,“中国底层普通市民之中,仍然存在传统的美德、责任与信赖的基础。上述事实也说明,中国社会底层存在广泛而深厚的良善社会基础”。
这话从道理上没错,实际上其实大谬。互害社会的形成并非是一朝一夕,这是一个梁山社会,而不是一个良善社会。在梁山脚下是没有良善可言的,保护费倒是不少。为了保护费而进行互害,怕是很多人唯一的选择。在这种环境下扯什么良善社会,还要求从底层民众当中自发产生,真是不知所谓了。
而且哪怕是这种自发产生的萌芽,马上也被官方用各种方式劫持,纳入到证明官方良善的万神殿当中,使得平民英雄的感召力大打折扣。很多原本真的可以增加社会良善度的人与事,在官方毫无审美能力的宣传之下,最终成为了牌位、榜样,以至于让人们失去了回忆自己应有的善良的能力。在这种劫持之下,平民英雄也就变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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