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民大学中国宏观经济论坛日前召开,多位经济学家莅临并展望了我国当前以及下半年的经济走势。综合他们的观点,中国经济下半年可能进一步减速,宏观调控政策面临适度调整。
中国银行[3.12 0.97% 股吧]副行长王永利:货币超发透支政府财政中国银行副行长王永利在论坛上表示,货币的超发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财政的透支,在目前这样一种全球主权债务危机的环境下,中国应当对自身目前的货币环境和货币运行机制以及财政运行机制进行更深入的思考。
王永利说,当我们说世界上有些国家不负责任、开足马力印钞票的时候,实际上增长最猛的非我们莫属,这是我们要注意的:今年5月份,广义的货币达到了76 .34万亿。2000年底只有13.25万亿。在十年多一点的时间里,中国代表社会购买力的广义货币总量增长了6倍多。
那么中国的货币到底有没有超发?王永利说,考虑到央行要有日常的存款准备金率水平,2002年9月之前,中国相当一段时间保持在了6%的水平,这也是日常的合理水平。扣掉这6%能冻结的4万亿元至5万亿元货币的话,央行票据加存款准备金,扣除正常的部分,额外还要再冻结14万亿左右。
王永利认为,这14万亿资金闲置,就是货币超发的具体表现,也是通货膨胀的罪魁祸首。
货币为什么会超发,他认为,主要是由于外币占款比例过大。这就带来另一个问题:中国的
外汇储备是不是太多了?
中国现在的外汇储备已超过3万亿
美元,王永利认为有1万亿美元就够了。他说,中国的货币政策需要达到的目标功能很多,除了保证经济稳定还要保证就业和国际收支平衡,这些问题显然已经超出了中央银行的货币政策范围。这里面要区分哪些是中央银行应该持有的,哪些是不应该由它持有的,我认为超发已经超出了它的范围,超出的14万亿元放在这里就可以了,正好是2万多亿美元。
另一个原因是信贷增长过快,王永利认为这是因为信贷存在结构性的问题,倒逼货币超发。他说,中国的贷款总量在迅猛扩大,但很多中小企业,尤其是农村企业根本贷不到钱,究其原因要看贷款的结构。2009年之后,贷款的第一大项是政府融资平台,第二大项是国有大企业,第三大项是个人贷款,主要是房贷,还有是跨国性大公司和大型民营企业,但是这些大型企业的经营业务都在向房地产行业靠拢。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因为很多的房地产项目,只要投入30%的资本金,随后银行70%的贷款就跟了上去。不管是政府还是银行,大家发现,从来没有比这种方式来钱更容易的。
王永利认为,这样做的结果,单从个案上来讲不一定有问题,但是整体来说,由于项目主要是靠房地产、土地、矿产支撑,这样的发展就是不具有可持续性的,因为这些资源是不可再生的。
对于应该怎样控制货币总量,王永利认为,在间接融资中,银行存款会转化为贷款,产生货币的乘数效应。如果这样无限放大下去,就没底了。衡量货币投放,仅有银行贷款是不够的,应该有广义贷款的概念,所有间接融资的方式都应该纳入进来。根据这一标准,“贷款派生的存款不能再贷款。”在王永利看来,这应该是一个控制货币总量的长期目标。
中国银行[3.12 0.97% 股吧]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中国或面临流动性陷阱考验中国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曹远征教授在论坛上表示,中国经济增长可能减速,因为中国当前很可能会面临凯恩斯的流动性陷阱考验,一个明显的表象就是当前金融工具的效力与过去已经有所不同。
他表示,在IS-L M曲线中,经常讲到在产品市场和劳务市场上实现均衡,但是很少讲到如何实现与金融市场的均衡,因为在这里要考虑一个问题,就是如果一国的经济已经陷入了凯恩斯的流动性陷阱之中,货币政策的效力可能明显较弱,体现在数据研究方面,参考意义也相应下降。
曹远征认为,解决金融工具效力下降这一问题需要靠财政。从国际经验来看,发达市场国家,不论是美国、日本还是欧洲,在面临这一问题上都是靠财政来解决问题的。但是财政解决的最后结果是把个人债务转化为国家债务,让国家债务不可持续。这就给宏观经济学带来一个挑战。
但是如何把金融学研究的资产负债表和宏观经济学研究的总需求管理纳入到一起,需要仔细思考。因为曹远征认为,建立一个良好的资产负债表,是研究国家未来风险的第
一重要的思路。同时也是解决
外汇安排问题、就业压力问题以及其它各个方面风险问题的最好的途径。
曹远征还认为,要从长远中求得平衡,就需要从保增长、保民生中得到平衡持续的发展。第六次人口普查中人口结构变化的速度超出研究者们的想象,过去,大家一直认为中国总的生育率在1.8‰左右。但根据第六次人口普查得出的数据,生育率在1 .4-1 .5‰左右,中国人口高峰大概在2014年出现。所以要特别注意中国未来家庭结构变动和房地产的变动所导致的新问题。
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经济遇市场调节和政府管控两难中国人民大学经济研究所联席所长毛振华在论坛上表示,目前中国经济最重要的两难不是“控通胀、去泡沫”和“稳增长、防下滑”的两难,而是市场调节和政府管控的两难。
从宏观经济学上讲,政府的调控是必要的,但它主要应对的是短期或临时出现的问题,市场机制才是配置资源的长期制度平台。然而在中国,因为不停地遇到新问题、临时问题,所以政府总是在运作临时管控措施,且有常态化发展下去的趋势。
“政府的管控从领域到力度都降不下来,是因为我们对政府作用的认识存在四大误区。”毛振华指出。具体来说,第一大误区就是认为政府的操作能力是万能的;第二个误区是认为政府的信用最高,而且还把中央政府的信用延伸到省政府、县政府、国企等,使得国家的信用被无限放大;第三个误区是认为政府工程可以持续拉动经济增长;第四个误区是政府的分配比市场的分配更公平。
在这几大认识误区之下,政府的功能被无限放大,政府的管控范围在扩大,力度在加大,并且政府在整个社会分配中攫取的利益更大。毛振华说,经济生活中每出现一个困难和问题都会成为强化某个政府机构的机会,也会成为强化一个部门获取灰色收入的机会。
因此他强调,要解决政府功能持续扩大、公共工程持续扩大、地方债务持续扩大的问题,就要加强对政府的监督,通过学术监督、媒体监督和制度建设,“让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不要成为闲不住的手,更不要成为永远闲不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