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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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战地姐弟情》... | |
战地姐弟情
5月12日，第98个国际护士节，是纪念英国护理学先驱、“提灯女神”南丁格尔的日子。每当这个日子来临，不免使我想起了一位平凡的、普通的军中“白衣天使”。她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没有振聋发聩的豪言，仅以她的爱心和宽容，在“南丁格尔精神”旗帜上，留下了令人难忘的一笔。
二十五年前，在云南前线的“两山”战场上，我们迎来了又一个中秋佳节。根据团党委的计划和安排，我带团政治处主任、军务股长等几人，到某野战医院看望、慰问我们团的伤病员。慰问活动快要结束时，我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情况反映：我团的一个战士把照顾他的护士给打了。气得我当时就一个念头：调查清楚，严肃处理，绝不留情！
我让政治处杨主任去找打人的那个战士谈话，让军务股长找几个目击者到我这里汇报。经过调查、核实，整个事情的经过弄清楚了。打人的战士叫朱XX，四营十三连九班副班长，来自湘西大山深处。该战士能吃苦耐劳，作战勇敢，就是性格内向，话语极少。他在防御作战时，右腿负伤。连队干部让他撤离阵地治伤，他说什么也不干，非要坚持不可。在副指导员的严令下，两个战士把他从阵地上硬拖了下来。这家伙撤离阵地时死活不坐担架，在一个卫生兵的搀扶下走了三个多小时，使在场的人们敬佩不已。连队为他报请了三等功。凭我对他的印象，我当时就纳闷了：这个兵，怎么会打一个女护士呢？
被打的护士姓胡，1978年入伍，参加过79作战，因表现突出，被保送到军区卫校学习。卫校毕业后分到了这个医院工作。她虽然出身于干部家庭，但是没有娇骄二气，为人热情大方，技术精湛，作风泼辣，在伤病员中的口碑极好。奇怪了，她怎么会挨打呢？
据介绍，小朱入院后，伤口感染，每次换药都是大汗淋漓，疼痛难忍。那天，护士小胡给他换药，他开始躲避，拄着拐棍跑到外面藏起来了。小胡费了一番周折才把他找到，然后连哄带诳的把小朱带回了病房。为了减少小朱的疼痛，小胡两膝跪在了地上，极其小心谨慎的操作。由于纱布、血痂、皮肉都粘在了一起，在剥离时，小胡的动作稍微大了一点儿，痛的小朱大叫了一声，顺手抄起身边的拐杖，往小胡的头上就是一下。打的小胡身体一歪，几乎躺倒了地下。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小胡护士边揉着头，边起身，眼里含着泪花，轻声的对小朱说：“对不起，我手重了，把你弄疼了。让我慢慢来，好吗？”小朱把头扭到一边，一句话也没有。这下病房里的那些伤员不干了，纷纷指责小朱，有的甚至要揍他。小胡见状急忙劝阻大家。幸亏护士长带人来了，事态才算平息。
事后，许多伤病员找到小朱，批评他不该这样对待胡护士，要求他给小胡赔礼、道歉。不知什么原因，小朱就是不肯道歉，整天像个闷葫芦，和谁都不说话，自己把自己彻底孤立了。每天不是坐在医院室外的椅子上发愣，就是躺在病床上蒙头大睡。他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问医生：啥时候出院。
了解完情况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胡护士。当她站在了我的面前以后，我向她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的战士把你打了，我向你道歉！”小胡急忙说：“团长，别这样……”我说：“我没有把兵教好，我有责任呀！”她说：“您不知道，这些伤员是多么的不容易。就说小朱吧，每换一次药，就像过一次鬼门关。那可是钻心的疼呀！我知道，他那是疼的无法忍受，才身不由己的打了我一下。我真的很理解他。他才19岁，能这么坚强……”
我望着眼前的这个女兵：消瘦的脸上，露出的不仅是疲惫，更多的是理解、宽容、善良、慈爱。柔弱的身躯，担负着与死神抗争的使命，把多少男子汉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就是这样的女兵，治愈了男人身上的伤口，抚平了男人心里的伤痛。难怪伤病员离开医院的时候，都情不自禁的高呼：“白衣天使万岁！”
我和胡护士正说着，杨主任带着小朱过来了。我看见小朱低着头，拄着拐，紧紧的跟在主任的身后。我没好气的问：“朱XX，你的伤咋样了？”他低着头回答：“好多了。”我说：“你小子打仗不错，打人也行！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你打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听我这么一说，胡护士急了，刚想插话，我用手势制止了她，接着说：“人家不分白天黑夜的照料你、伺候你，你咋就下的去手？做人要讲良心哪！可你怎么连句人话都没有……”
小朱突然抬起了头，泪流满面的叫道：“团长，我错了！”说完把拐杖一抛，跪下了左腿：“胡护士，我不是人，我对不起你！……”小胡立即跑上前，把小朱拉了起来，用自己的手绢为小朱擦泪，说：“别这样，你的伤还没有好。我不会怪你的……别哭了！”小朱：“这些天，我憋得难受，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呀……”说着说着，胡护士也流下了眼泪：“这些我都知道。你有啥话告诉我，不要憋在心里。我比你大，不会计较这些的……”
看到这种场景，我招呼杨主任和其他人赶紧走开。我问主任这是怎么回事，他告诉我：小朱自从打了胡护士以后，一直后悔、内疚。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不知道怎么面对小胡。在小朱的心目中，小胡很像他家里那个远嫁他乡的姐姐，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更加痛心。他一直想找机会报答胡护士，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做才好。每当战友们谴责他时，他就更加感到自己没有脸面继续在这里养伤了，多次想一跑了之，可又舍不得这里的一切。这个兵太内向了。
当我们要离开医院时，他们俩人一起来和我们告别。这时的他们，脸上露出了微笑。特别是小朱，如释重负的他，显得那样的轻松。我问小朱：“问题解决了吗？”他说：“没问题了！”我说：“没那么简单吧？你打人是要受处分的！说吧，想要什么处分？”小朱：“团长，你给什么处分我都没有意见！”胡护士在一旁不干了，急忙说：“不能处分他！他现在是我弟弟了。弟弟和姐姐的问题是自己家的事情，不需要组织插手。”我问小胡：“你真的认这小子做弟弟了？”她说：“是呀！”我说：“你不怕这头闷驴再打你了？”小朱抢先说：“我再也不敢了！”说完就憨笑起来……
没多久，小朱伤愈归队了。回连队之前，我见到了他。他告诉我：这个姐姐可好了，比亲姐姐还亲。我说：“你小子运气真好，一拐杖打来了一个亲姐姐！好好干吧，不要辜负你姐姐的期望！”他说：“我一定会为姐姐争光的！”连队干部告诉我：小朱从医院回来后，性格变了。变得开朗了，活泼了。话也比以前多了……
这就是我们军中的南丁格尔，这就是我们部队的白衣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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